&em&em这么多年,从神女到女妖,胡闹痴缠他遇过,真情真意他也遇过,却未有谁用这种奇异的目光看他,仿佛她整个人是浸在火海里的,那层绝望的火要透过眼睛席卷而来。
&em&em说不清出于什么缘由,祝玄下意识开口:“侍者,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em&em这几个字他说得很慢,似谆谆善诱的告诫,似不动声色地威胁。
&em&em月色总在他脸上映出欺诈般的温柔,似乎唾手可得,肃霜情不自禁又想起心底那道模糊的幻影,想像相似的眼睛露出真正的笑意,是这样的吗?
&em&em犬妖那时是想与她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吧?只是逝者永不可追,于是遗憾永不可平。
&em&em胸膛里寂寂焚烧的火始终不熄,数不清的遗憾与疑惑流肆其中,幸而得见一双相似的眼,如今他近在咫尺,光见着他能走能动能说话,她就是高兴的,很久不曾有的高兴。
&em&em那若是……
&em&em春风一度。
&em&em这个词突然蹦进脑海,随之而来的是过往看过的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故事,夹杂着犬妖清朗的声音:“凡人这些话本故事真是难为他们怎么想出来。你问我他俩为什么这么快就在一块儿?这……可能、可能因为有春风一度的交情吧……”
&em&em那就来一场?与相似的眼睛来一场。
&em&em浅薄的风花雪月,从春风一度开始。
&em&em肃霜把声音压到最轻,梦呓一般:“小鱼甲以前也告诫过各路乙丙丁戊吗?”
&em&em没有。
&em&em祝玄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em&em她闪烁的双眼,娇媚又轻率的表情,此时像在说话:都说疯犬不喜欢有例外,可难道我不是已经成了你的一个例外?来啊,不过是春风一度,有什么大不了?你不敢?
&em&em她在挑衅他?
&em&em祝玄笑了,手指突然蠢蠢欲动,想念她纤细的脖子,扣在上面仿佛钳制着什么警惕又细嫩的小生灵。
&em&em他当然不会顺从这无聊的念头,春风一度?想得美。
&em&em祝玄手腕一转,久违的辛夷花耳坠出现在指间。
&em&em肃霜大惊失色:“戴耳坠这种粗糙的事不适合少司寇!等下!等下……你你你怎么总跟我的耳朵过不去?我的耳朵怎么得罪你了?”
&em&em眼见这次祝玄毫不犹豫捏住耳垂,肃霜恨不能把脖子拉长三尺,闭眼哀叫:“救命!少司寇救我!”
&em&em好,少司寇这就来救。
&em&em祝玄看了看耳坠钩子,尖头钝了点,他正要唤起小银龙打磨锐利,忽觉手腕内侧痒丝丝地,是肃霜的睫毛刮在上面,她这会儿是货真价实地惊惶着,她想要的云一样的帐子都快被揪烂了。
&em&em不是连天之道责罚印记都满不在乎么?不是胆大包天到都要挑衅他了?这么快就怕啦?
&em&em他忍不住嗤笑:“侍者……”
&em&em山神府邸大门处突然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女仙不满的声音响彻山头:“快开门!池滢殿下莅临……啊!殿下小心!无礼的东西!快开门!”
&em&em祝玄偏头听了片刻,又把耳坠收回去,起身道:“你的运气一直不错。”
&em&em压制她的那只看不见的巨掌突然烟消云散,肃霜摸了摸侥幸逃生的耳朵。
&em&em撩拨疯犬趣味是大,惊吓也大,他怎么就是不上钩呢?
&em&em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为啥朱襄帝君之女怕他,痴缠女妖恨他。这疯犬并不会每时每刻都摆冷脸,真就喜怒无常,撞上他心情好,就好似有缝隙可钻,可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眨眼间缝隙就重新变成铜墙铁壁,毫无章法,怎么钻都钻不透。
&em&em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欢我、怕我、恨我,听起来生情生恨的不是我”——听听,何其傲慢!何其冷酷!
&em&em盒盖毛茸茸的脚下一刻就踹上来了,它不敢说话,红彤彤的眼里却写满了脏话,不管仙丹为着什么故意撩拨招惹少司寇,简直是作大死!疯子!这个疯子!
&em&em肃霜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起身把它一托:“盒盖盖,我们准备走了。”
&em&em疯犬说什么夺回玉瓶,根本是要把她推进油锅,她可不会去。
&em&em但想离开却也不容易,山神府邸大门已大开,外面妖风肆虐,女仙们正跟秋官争吵:“好大胆!别堵着!让殿下进去!”
&em&em池滢今日换了身火红猎装,颇为英姿飒爽,可惜这会儿躲在一群随扈后面,头发散乱,甚是狼狈。
&em&em碧绿的狐火突然在她发髻上窜起,池滢惊叫起来:“你们快抓住那个无礼的狐妖!”
&em&em可恨无用的随扈们还是老话劝阻:“殿下快进山神府邸!他是环狗妖君的干儿子,殿下切莫与他再起冲突!”
&em&em池滢被狐火烧得心烦气躁,“铿”一声拔出了腰间镶满明珠美玉的弯刀。
&em&em她自幼便被捧在掌心宠爱娇惯,生来三分的倔强被养成了十分,之前祝玄当着她的面鞭打季疆,害她连做好几天血腥噩梦,她岂能甘心?恰逢青鸾帝君下界收集灾祸神力,她便也跟了下来,一路亲手收拾了好些不讨喜的下界妖,心头那股不甘才渐渐消散。她自觉甚有所得,便四处搜刮下界妖,权当练手。
&em&em不承想今日撞上个刺头小狐妖,不但异常厉害,甚至主动挑衅,池滢刺瞎他一只眼之后,他竟一路尾随,时不时就拿狐火烧她,自家随扈偏又无用至极,老提什么环狗妖君的干儿子,催她进山神府邸躲避。
&em&em山神府邸可是被刑狱司那群可恨的秋官占了!她凭什么躲进去?
&em&em池滢一把挥开随扈,忽听祝玄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不是环狗的干儿子么?是殿下带过来的?”
&em&em原来他也在!池滢怒从心头起,纵身而起,一刀朝狐妖劈去。
&em&em那狐妖看上去不过凡人十二三岁半大孩子的模样,一只眼被打坏了,满脸干涸血渍,先前一直灵活地躲闪随扈们的攻击,此时见刑狱司秋官们掺和进来,立即化作阴风逃窜。
&em&em可阴风被看不见的巨手一把握住,重新凝聚成形。
&em&em是疯犬的玄凝术!当年他便是用这道神术困死阳山虎妖一脉,随心所欲地屠杀!
&em&em狐妖面上露出惊慌之色,冷不丁池滢那一刀重重砍在背上,他痛得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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