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许是勾到了头发,肃霜轻微地“嗯”了一声,胶着难分的终于得以分开些许。
&em&em她的唇比方才还要红艳许多,滟滟微光,她僵了片刻,像是慌乱到睫毛都不知怎么扇,一瞬间从脖子到脑门泛起大片红云,再一个瞬间,又重新苍白了回去。
&em&em她撑着床边想往后退,可不知是风绳捆着还是胳膊发软,倏地摔了下去。
&em&em一双手捞住了她,她终于出声:“我……”
&em&em一语未了,声音又断开了。
&em&em已摸索出门道的祝玄不肯放过她,喜欢她的气味萦绕口鼻间,实实美妙难言。
&em&em她仍在抖,却不是僵硬难受的那种抖。
&em&em他听见她的心跳了,和疾驰狂奔时一样快,她被风绳捆住的两只手死死抓在他衣襟上,是无措,不是推拒。
&em&em祝玄忽觉说不出的愉悦,那奇异的叫他生气的失落渐渐消散,风绳一下被他解开,他将她无处安放的双臂环在自己脖子上,这样会更令他愉快。
&em&em此时的肃霜只觉昏沉,脑海中偶有念头闪过,是终于确信祝玄从来也不会按她预想的步骤走。
&em&em想他上钩,他偏偏若即若离,碰也碰不到;想他迟钝蒙昧些,他偏偏耳聪目明,观察入微;想他干脆翻脸发作,他却困着不让动。
&em&em困着她,绕着她,依旧不是什么春风拂面的浅淡滋味,却热烈而持久,是春风里的两根丝线,缠绕到几乎打结,难舍难分,她是头晕目眩的其中一根。
&em&em肃霜突然想起当年母亲在酒宴上甜蜜勾人的笑,那是她对风花雪月最浅薄最初的认知。
&em&em或许是一些暧昧的眼波,或许是一些柔软动听的话语,或许是若即若离的亲近动作,最终就是游丝浮云般的感情,甜味的,尝过了便可以丢弃。
&em&em然而她尝到的却是心悸,与她唇舌纠缠至昏天暗地的另一根丝线,眉目清晰到让她心悸,甚至恐惧。她拼尽全力不去想这个是祝玄,可是做不到,她没有办法做到。
&em&em仙丹要崩化成沙,一粒粒滚下来了,她好像又跑了好远,累得身上一点力气用不出,眼前又开始发黑,渐渐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em&em帐外突然有清光闪烁,祝玄抬手划了一道,季疆的声音立即响起,铺天盖地一大串。
&em&em“星宿司我不熟,需要几天才能查到。甲部秋官已经派下去了。哦对了,归柳已经进神战司了,我和他说要是觉得良心不安,随时可以撤,他果然放心许多。还有,秋官们查到,青鸾族出事前两天,源明老儿和仪光见了面,听说是和好了,这档口他倒是有心思谈情说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算了交给归柳吧……对了对了,小书精如何?哥哥怪想她的,替哥哥照顾好她。”
&em&em这档口也在“谈情说爱”的祝玄一点都不心虚,被季疆惦念的书精正在怀里,连舌头也瑟瑟发抖,像是要晕过去。
&em&em想起季疆为她差点发了疯病,祝玄心中骤然升起一团极愤怒的火,渐渐尝到一丝淡淡的血气时,肃霜不动弹了。
&em&em他稍稍后撤了些,垂眼打量。
&em&em清晨的日光透过丝缎帐朦朦胧胧地洒进来,照亮肃霜的脸,她晕睡过去的模样异常无辜,面色也异常苍白,唯有嘴唇红得蹊跷,上面凝了几缕血丝。
&em&em这样就晕过去了。
&em&em祝玄撑不住笑了,指尖拭去她唇上的血丝,奇妙的愉悦一瞬间如满地春草齐齐钻出来。
&em&em他将她面上碎发撩开,低声道:“别怕,脑袋先替你留着。”
&em&em*
&em&em卯时差一刻,神战司的正门便已大开,战将们行色匆匆,往来不绝。
&em&em青鸾帝君私藏太子一事在天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近日天界各司部都异常忙碌起来,商讨对策。
&em&em仪光笔直地站在大门旁,她已在这里等了一夜,姿势始终没变一下。
&em&em守门的战将们时不时会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她,像是蔑视。
&em&em她知道为什么。
&em&em自从那天源明去栖梧山寻她,一夜之间全天界都知道他俩是爱侣了,仪光早早辞去正神将一职,在战将们看来不是因为知错,而是因为源明帝君另有筹谋,不然怎么还赖在神战司?所以他们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层含糊的蔑视。
&em&em有个小书精每天来说笑修行,仪光尚可排解,这几日书精不在天界,她便渐觉乌云压顶一般。
&em&em她抿起唇角故作不觉,没过一会儿,见一辆赭红色的长车破开云海缓缓行来,她立即动了,步伐沉重地迎过去。
&em&em“乙槐。”她唤,“我有话问你。”
&em&em长车的门开了,乙槐淡漠的目光掠过她的脸,一言不发。
&em&em他身旁的副神将冷道:“好生无礼!谁允许你直呼神将名讳,还擅自拦阻正神将的车辇?戒律所护卫何在?拖下去,打二十鞭!”
&em&em仪光高声道:“耽误正神将半个时辰要打多少鞭?之后打!先把这半个时辰给我!”
&em&em然而没有谁听她的话,戒律所护卫们已将她团团围住,仪光面上闪过怒色,忽听乙槐开口道:“可以,上车。”
&em&em副神将神色悻悻地下车让位,仪光刚坐上去,车门便关了,长车重新跃入云海。
&em&em乙槐面上挂了嘲讽的笑,看好戏似的:“看到他们的态度你还没懂?再努力,他们也不会真心接纳你的。”
&em&em仪光恍若未闻,只道:“这两日我找不到源明,潜华山文华殿我都去过,传信递话都无回音,他在哪儿?”
&em&em乙槐面上讥笑更浓:“你才是帝君的爱侣,为何来问我?何况天界出了这么大的事,帝君显然是分身乏术。”
&em&em“他什么也不告诉我,现在又是杳无音讯,于是我只好来找你。”
&em&em仪光笑了一声,声音涩哑。
&em&em她和源明冷战了两个月,那天被乙槐一番话说得寝食难安,按捺不住想去主动找源明时,他却先找来了,头一句便是为乙槐的话道歉。
&em&em仪光于是想,确实是自己天真地钻牛角尖了,源明位高权重,怎可能至清至白?
&em&em他们和好如初,甚至因着仪光心里不再把源明高高放在台子上,反而较往日多了亲昵随意,只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便出了私藏太子之事,她又像是被一拳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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