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归柳急道:“属下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祝玄……少司寇当时和我说,要捉住源明帝君的破绽……你、少司寇你怎么像是要给仪光定罪的样子?她是无辜……”
&em&em“镜子是她的,自然是她的罪。”季疆笑得两眼眯起,“就看源明老儿为了她能做到什么地步,他有良心就自己出来顶罪,没良心的话,也怪不得谁。你觉得我手段粗暴?觉得祝玄会做得更好看?别傻了。”
&em&em他在归柳肩上拍了拍,转身便走,却见已成青鸾帝君的池滢款款朝自己行来,遥遥做敬酒之意。
&em&em季疆迎过去,接过女仙递来的酒杯,笑得客套:“以后该叫殿下帝君了。”
&em&em池滢头戴冕冠,姿态庄严,乍一看还真有帝君之威,不过一开口却露出一丝莫名的幽怨:“季疆神君怎么也和我生分起来?许久不见,你可愿陪我聊几句?”
&em&em虽是询问,她的架势却不容拒绝,示意女仙们端着酒案摆去僻静处,朝季疆做了个“请”的手势。
&em&em季疆只得陪她坐过去,刚端起酒杯,便听她问道:“那个女神将,是他的爱侣吧?”
&em&em季疆笑了笑:“帝君看到了?那可真是抱歉,我本无意干扰帝君的继任典礼。”
&em&em池滢冷笑一声:“上次父亲的送魂典礼她也来了,这次还来,鬼鬼祟祟,当我没看到。真可笑,她是来看我如何落魄?被利用却不自知的蠢货!多谢季疆神君,刑狱司抓走她,令我舒畅不少。”
&em&em她举杯敬酒,宽大的袖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很快从里面兜出一只仙兔。
&em&em季疆一见仙兔,眼睛都撑圆了:“这是?”
&em&em池滢摸了摸仙兔的耳朵:“前些天它自己跑来栖梧山的,我见它乖巧,便一直带在身边。”
&em&em起初见着仙兔她只觉眼熟,依稀是当日与她在那座溢满九幽黄泉水的洞窟共患难过的小东西,好像是哪个仙祠侍者养的,不过看它到处乱跑,多半是前主人不管它了,且它一直奔着自己来,柔顺且可爱,总算能稍稍抚慰她晦暗的心情,她索性便自己养着。
&em&em季疆盯着仙兔看了片刻,忽然半俯下来,笑得格外讨喜:“这只小仙兔好生可爱,我好喜欢,帝君可愿割爱?”
&em&em那仙兔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立即往池滢袖子里钻。
&em&em“看起来它不愿意。”池滢笑了一声。
&em&em话音刚落,袖子被握住,漫不经心又带着些讨好地摇了摇,季疆偏头望过来,右耳的金蛇坠熠熠生辉,映得他两只眼脉脉含情:“看在我三番五次英雄救美的份上,我和帝君也算交情匪浅,你就让给我吧,好不好?”
&em&em倒是很久没见他这轻佻模样了,上次听他鬼扯这些暧昧话,还是父亲的寿辰。
&em&em池滢下意识握紧酒杯,深深吸了口气。
&em&em凡人有“世态炎凉”之感慨,想不到她也体会了个透彻,她永远不会忘记天牢里那大片的猩红血迹,不会忘那一场惨淡的送魂典礼,那些从骨头里透出的寒意,比什么都可怕。
&em&em也正因此,她对那时相助的季疆感激且依赖,不过季疆看似亲切,其实颇有些疏离,越靠近越能看得清楚,难得他有什么想朝自己要的,她怎忍心拒绝?
&em&em池滢垂下眼睫,轻声道:“季疆神君,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若答应我,仙兔就给你。”
&em&em季疆凑过去,兴冲冲问道:“什么不情之请?说说看。”
&em&em池滢声音更轻:“此话说来唐突,但却出自我真心……不瞒你说,其实你一直让我有种熟悉感,出了这么多事,见到你更觉亲切,所以难免……自父亲去后,再不闻谁叫过我的小名……”
&em&em“阿滢。”季疆沉着嗓子唤了一声,含笑朝她伸手。
&em&em池滢手里的酒杯倒在了酒案上,忽然间止不住的泪意狂涌,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打湿了衣襟。
&em&em季疆提溜起仙兔的耳朵,拎在手里当风铃轻轻晃,好似没看见她的泪,隔了一会儿又道:“听说帝君打算应邀半个月后的太子酒宴?”
&em&em池滢迅速抹去泪痕:“不错。”
&em&em血海深仇怎可能忘却?那是她难得的复仇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em&em季疆慢悠悠说道:“太子酒宴可胡闹不得,帝君谨慎。不如交给仙兔,一只仙兔胡闹,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em&em他捏了捏仙兔的耳朵,盯着它惊恐的眼睛,柔声道:“对不对?小仙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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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em秃了。
&em&em下次更新在5月8日。
&em&em第57章 明月照我怀中雪(二)
&em&em细眉般的弯月攀上天顶,今夜无云,月色分外皎洁,榻上少了的半幅帐子还没有挂回去,银白辉光毫无遮挡倾泻而入,洇开在流动起伏的乌发上。
&em&em祝玄稍稍撑起一些,松垮的束发丝绳搭在脸旁,宝珠贴着鼻尖一下下晃。
&em&em香气漫溢枕畔,不是墨香,不是丹药香,却渗透蚀骨,勾绕神魂。
&em&em月色映照怀中雪,万种风情,祝玄想起肃霜是为了春风一度而来,那时他可完全不觉得如此荒谬的事会成真。
&em&em这是春风几度了?他竟陷得这么厉害。
&em&em哽咽声细密起来,一只细软的手推在唇畔,指甲用力刮在上面,又来了。
&em&em祝玄掐住那只手,将它拉高环住脖子,俯下去循着香气翻找搜刮,一定要将尖刺顺软,看看尖刺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仙丹。
&em&em月色绕过剩下的半幅帐子,又有风起,带来仙紫藤的味道,祝玄扶正肃霜的脑袋,她那双细长的眼迷惘地睁着,像在漫天大雾里不知往何处去。
&em&em他拭去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低声道:“看着我。”
&em&em他不厌其烦地迫她把视线投向自己,要往她神魂里打烙印。
&em&em浑身都是刺的仙丹此时软成一抔真雪,晃晃能散一地,意味不明的眼泪滚落,祝玄又将它们一起揉在自己面颊上,他听见她的心跳,急促得似乎马上要蹦出来,那团雪在发抖,含糊地呢喃着什么,只他一个能听懂。
&em&em他将唇贴在她鼻梁上缺了一点的地方,给她回答:“你哪儿也回不去。”
&em&em肃霜觉着自己该睡了,那一半不受控的神魂却舍不得,贪恋着火光,拽着她一次次醒过来,每一次入目都是同样的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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