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没一会儿工夫,东边的天空终于传来动静,印着水德玄帝纹章的长车破雾而来,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小洞天门前。
&em&em车门打开,老神官一跃而下,躬身行礼:“依照陛下吩咐,属下不曾告知惊动任何人,将祝玄神君带到了。”
&em&em水德玄帝望着车内一动不动的身影,问道:“还没醒?叫不醒?”
&em&em老神君摇头:“能用的法子属下都已试过,祝玄神君连身都未曾翻过,属下无奈。”
&em&em水德玄帝掐指算了算,自祝玄跌落众生幻海,到今日已过整整四个月,同样一起跌落幻海的季疆躺了两天就醒,祝玄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着实诡异。
&em&em“罢了,先搬进寝屋。”
&em&em水德玄帝施术托起沉睡不醒的祝玄,返身走回洞天。
&em&em老神官亦步亦趋恭敬跟在后面,待祝玄安置好,将小仙童推出寝屋,扬手布好玄音结界,这才又躬身道:“季疆神君每日往返刑狱司,未有异动。”
&em&em水德玄帝奇道:“哦?源明帝君就放过他了?”
&em&em“属下探到,源明帝君这数月一直留在洞天府邸,门都没出过,来访宾客部下亦全然不见,传闻他把神战司的仪光战将强留府中,属下尚不确定真假。”
&em&em水德玄帝不由笑了笑:“听闻当年成饶神君丧命在大婚时,到底是放不下。不过以他的做派,迟早纠缠回来,你还是暗中观望,他有一点要与季疆接触的迹象,立即通知我。”
&em&em老神官应了个是,犹豫了一下,又道:“源明帝君未有消息,只是……”
&em&em“怎地支支吾吾起来?”水德玄帝扬起长眉。
&em&em老神官道:“青鸾族的池滢帝君每日都藏在暗处跟随季疆神君,神君似乎尚未察觉,但属下以为,发觉是迟早的事,陛下,此事……”
&em&em水德玄帝“呵”地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床榻上的祝玄吐息声渐重,原本平静的神力也开始剧烈震荡起来,将纱帐推得不住摇曳。
&em&em他立即俯身,指尖凝聚一团清光点向祝玄额头,却似泥牛入海,毫无效用。
&em&em“咦?”
&em&em水德玄帝有些意外,低头细细查看,见祝玄左边眼尾有一点殷红,便用手碰了碰。
&em&em“这是留下的疤?”
&em&em“是。”老神官应道,“神君离开幻海后便有了这个伤疤,无法可治。”
&em&em水德玄帝默然片刻,往榻上轻轻坐下,叹道:“原来如此……是你不想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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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em明天继续~换到晚上10点多感觉宽松了些
&em&em第86章 徒留泪痕点做绯(一)
&em&em祝玄缓缓睁开眼,华美的吉光神兽又一次落在身畔,张嘴咬住了自己的袖子。
&em&em风声一下清朗起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吉光神兽背着他疾驰如电,星光与霞光如雨点滴落,柔软馥郁的毛皮拂过脸庞,她的声音沙哑:“我一定要救你,我想一起活着。”
&em&em……这是第几次了?可无论多少次,还是会为之动容。
&em&em属于犬妖的命运与结局早已规划完整,不容出错,但他想替她完成这个执念,也不容出错。是的,犬妖与仙丹一起活下去,这次他一定、一定与她一起离开这片窒息的黑暗。
&em&em凶悍的龙吟声再度出现在身后,如之前千万次那样,龙渊刺破黑暗,穷追不舍,神念化作身着少司寇官服的模样,执剑居高临下,冰冷地看着他们,像看两只肮脏的虫。
&em&em有情皆孽……他从不掩饰自己对“情”的嫌恶厌弃,或许直到现在,他也是嫌恶的,可是没有办法,他已经介入因果,同样的心甘情愿,百折不回。
&em&em将来会怎样,他也不知道,然而,至少在众生幻海搭建出的这场宏大幻景里,让他们一起活着离开。
&em&em天顶传来神念充满杀意的声音,吉光神兽再次被熟悉的声音吸引,脚步慢了下来。
&em&em不要停,继续跑。
&em&em祝玄抬手捂住了神兽的双眼,不让她回头看,低声道:“往前跑,我都在。”
&em&em一直往前,去天之涯,去海之角,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某一处说不定能留住他们,漫长的岁月中某一天说不定有好事等着他们。
&em&em滔天的杀意浪潮般袭来,祝玄没有回头,双手紧紧捂着吉光神兽的眼睛,任由龙渊剑气在背后撕扯出无数血痕,渐渐鲜血湿透衣衫,顺着耳廓流向下巴,染红了神兽华美的皮毛。
&em&em最最遥远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一线光透进来——终于能跑出这片黑暗了吗?
&em&em祝玄眯起眼,破碎的胳膊无力地跌落,肃杀的金光瞬间吞噬他跌落的残破身躯,视界再次陷入昏暗。
&em&em又失败了一次,他没能撑到最后,好在没有伤到吉光神兽。
&em&em再来一次,这次他会连她的耳朵也捂住,而且龙渊剑锐利无匹,靠肉身抵挡不可能,下次他或许可以尝试运起滴血成石术……
&em&em祝玄闭着眼,静静等候下一个幻景轮回,片刻过去,却什么也没来。
&em&em他睁开眼,但觉四周清光闪烁,父亲的声音像是从天那头传来:“原来如此……是你不想醒。”
&em&em……是吗?他现在是做着徒劳无功的梦?还是说,又是众生幻海制造出的幻象?
&em&em祝玄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周围清光如水波荡漾,倏忽间变成了玄止居,正午阳光灿烂,仙紫藤正一团团开得热闹,父亲抬手轻触花瓣,一面与他闲话家常般说着:“说起来,为父这也算撺掇,有违天界律法。”
&em&em这是……想起来了,是父亲教他如何将四情投入众生幻海,剔除障火那日。
&em&em父亲还在说:“你若只想剔除障火,大大方方找两位仙祠执掌者就好,他们自然会教你如何将神念附着在被障火侵扰的四情之上。但你还想求天道无情,心境永宁,只能为父悄悄助你一把了。”
&em&em“为父年幼时,四情投入众生幻海历练也曾是个风潮……呵呵,凡人常说上行下效,仙神亦不能免俗。当时的天帝一心求天道无情,他才是第一个把四情丢进幻海里的,可惜直至殒命,他也没能做成。其时跟风的神族们吃了不少苦头,两个仙祠执掌者更是叫苦不迭,此事收益极不稳,损耗却极大,慢慢就成了禁忌。”
&em&em“哦?你问缘故?因为单纯的四情附着不了神念,意味着不可控,不可预测,下界后发生什么全凭运气。为父打个比方,你现在是冷血无情的少司寇,可四情到了下界,也许摇身一变,成为绝世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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