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祝玄摇了摇头:“我是有话想问妖君,只是千头万绪,正想如何问。”
&em&em他忽然抬手,一道玄音结界降下,阻绝了交谈声外泄。
&em&em“还是先从相顾帝君说起。”祝玄垂下睫毛,左边眼尾一粒疤痕艳若新血,“上古时,上下两界有无数妖乱祸患,可其中祸害最深最久远的,却是天界相顾帝君之祸,直到今天还有暗中追随者,说起天下第一祸害,非相顾帝君莫属。”
&em&em嗽月妖君“呵”地一笑:“蠢物小辈懂什么?不过一群苟活天道秩序下的虫豸!”
&em&em祝玄没搭理他,继续道:“帝君之乱勉强平息,障火却一直零星存续,直到数万年前,陈锋氏走上了相顾帝君的老路,听说他们做得更隐秘,聚集了许多厉害妖族,想必嗽月妖君也是其一,不过看起来,现在妖君成了唯一。”
&em&em不知此话触动了什么,嗽月妖君的神色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em&em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有宏愿者从来不少,然而意志真正如铁坚硬者,却是极少。障火修行犹如踏线行走万丈悬崖之上,他们败在途中,纵是无可奈何,却也虽败犹荣,好过那些转头就朝天界摇尾巴的墙头草无数。”
&em&em祝玄抬眼望向他,声音低沉:“妖君说的虽败犹荣,也包括环狗妖君?”
&em&em剿杀环狗时,他已觉得此事有蹊跷处。
&em&em以环狗妖君的本事,即便借助障火修行,能提升的幅度也有限,坏处倒是肉眼可见的大,且看他掩藏障火如此娴熟,多半是有谁暗中唆使。因妖君能无声无息搞出那么大一片障火海,祝玄曾怀疑是天界势力掺和,提到天界势力,十有八九是源明帝君。
&em&em然而他想不通的点在于,障火泛滥对源明帝君有何益处?
&em&em直到这位嗽月妖君浮出水面,他才摸清了些许轮廓。
&em&em嗽月妖君似是对环狗极不屑,冷道:“他算什么东西!只晓得妖力的蠢货,遇到黑线盖顶又吓得屁滚尿流,自爆行踪,根本不配成事!”
&em&em他不等祝玄再说话,又道:“少司寇,我是看你似乎知道些什么,才陪你废话这么多。我嗽月不敢自称无敌,倒也不会妄自菲薄,我老实告诉你,即便再来十个刑狱司,也留不住我。现下轮到我问你话,你如何知道九幽黄泉水与障火之关联的?”
&em&em这倒确实是实话,凭他有身外化身,加上障火,真想捕获,怕是要赌命。
&em&em祝玄想了想:“回答妖君之前,容我做些推断,无论对与不对,妖君来去自如,不差这点工夫。”
&em&em嗽月妖君未置可否,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em&em祝玄思忖片刻,方道:“当年天界两次大劫,妖君多半认为是陈锋氏的布置起了效……”
&em&em“裁断。”嗽月妖君立即出言纠正,“你猜的不错,陈锋氏在天界做过许多部署,虽然被捣毁了不少,但从裁断最初发生地来看,还留着隐秘处未被发现。”
&em&em祝玄恍若不闻:“妖君这些年应该一直在等第三次大劫,可惜大劫迟迟不来,你便决定自己出手。你和源明帝君如何勾搭上的,我不知过程,但以源明老儿的做派,他应该是想借你的手做见不得光的事,自然不会亏待你,所以你一直默默无闻,还能骗到天界神职安排……等一下,獒因妖君那件事——那几个山河之神的关系是你调查提供的吧?天界巡逻官可没这本事。”
&em&em嗽月妖君颔首,竟有一丝赞许之意:“哦?不愧是少司寇。”
&em&em祝玄微微一笑:“妖君悄悄抓了九十九个在各司部做杂务的神族,目的是想让他们染上障火回归天界,然后你再收集足量的九幽黄泉水,到时候就能引发第三次大劫。可惜,犯了三个错,一是不该抓刑狱司秋官,秋官都是硬骨头;二来,有四方大帝在,你不敢取九幽黄泉水。”
&em&em嗽月妖君等了片刻,没等来后话,不由问道:“第三个是什么错?”
&em&em祝玄面上笑意顷刻间一散而尽,漠然瞥了他一眼,淡道:“障火加九幽黄泉水引不来大劫。你一开始就错了。”
&em&em什么?
&em&em嗽月妖君猛然一惊,但闻妖府内喧嚣渐起,甲乙两部的精锐秋官应该是寻到了地牢,与妖兵们战在一处,四下里妖云奇雾震颤不休。
&em&em此刻他顾不得这些,急道:“你怎么知……”
&em&em“还要多谢你骗过源明老儿。”
&em&em祝玄打断他的话,不知何时,他身后有一柄漆黑宝剑悬浮而起,倏地又化作烟云,疾若闪电,在嗽月妖君臂上一擦而过。
&em&em“这下他逃不掉,你也别想逃。”
&em&em下一个瞬间,一双漆黑巨掌骤然浮现,将嗽月妖君一把抓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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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em没来得及,算了明天争取多点字。
&em&em第98章 如君斩绝旧日梦(一)
&em&em玄凝术一旦显形,想凭人身挣脱几乎不可能,无论被擒住的妖想不想打,此术一出,就意味着必有一场恶战。
&em&em可嗽月妖君连眉毛都没颤一下,全副心神都放在祝玄方才说的话上。
&em&em“障火乃有生者最恶欲念之聚合,”他紧紧盯着祝玄,“九幽黄泉水是死地之物,涤荡尘世间诸般残留,正是这一反一正之极,才得触发裁断降临,以无尽的黑夜和冻结一切的寒冰,终结天道之罪孽。这是帝君的毕生心血,也是我等传承至今的圭臬。你——一个天界小辈,不过凭着高阳氏的虚名做了个少司寇,从何处来的底气下这荒谬的判断?我给水德玄帝几分面子,再问一遍,你是真知道什么,还是信口胡说?”
&em&em祝玄没有回答。
&em&em究竟是可笑还是可悲?障火叠加九幽黄泉水,引发裁断涤清罪孽,这些近乎呓语的胡话,他不久前刚从父亲嘴里听过,陈锋氏对此无比坚信,兴许天界至今还有他们的布置残留,不知静静埋在何处角落。
&em&em他的思绪渐渐飘回灰雾弥漫的小洞天,那天,水德玄帝在林间与他说了许多话。
&em&em一直以来,祝玄对大劫的了解与天界诸神并无区别,那是突如其来不知缘故的天灾,也是他小半辈子的噩梦源头。他或许恨过父母的作为,却从未怀疑过天帝扛劫的决心。
&em&em然而,倘若大劫是天帝自己触发的呢?
&em&em水德玄帝的猜疑令祝玄罕见地感到一种无所适从,他竭力从脑海里搜刮旧日记忆,竭力地试图从里面翻出能够反驳的关键内容,可是越回想越心惊。
&em&em“这些年天界诸神应当对四方大帝颇多恚怨,出了事总找不着影子。”
&em&em下棋时,水德玄帝闲聊般地说着。
&em&em“听说下界来寻时,都要往吞火泽去找,呵呵,你也想不通吧?为父为何一直守在云崖附近。”
&em&em祝玄默默盯着棋盘,根本没心思下棋,手里的棋子翻过来倒过去,快被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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