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肃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化作一段绚丽的光,奔向阳光灿烂的尘世间。
&em&em*
&em&em又是一年春来到,天宫小花园的梨花盛放如雪,仪光沿着白玉小道一路缓缓行来,静静欣赏美景。
&em&em没一会儿,忽听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仪光!”
&em&em她含笑转身,果然见归柳快步走近,他如今成了刑狱司的暂代少司寇,一身白金交织的少司寇官服倒也衬得他颇有气势。
&em&em“这身衣裳很适合你。”仪光很有诚意地夸赞。
&em&em刚夸完归柳的脸就红了,结结巴巴:“真、真的吗?”
&em&em……刚才是,现在可没气势了。
&em&em仪光笑着摇头,返身继续缓缓往前走,归柳亦步亦趋跟着她,像是懊恼自己的磕巴,反而铆足了劲反夸回去:“仪光这身神将装也分外好看!”
&em&em是啊,多少年了,她又成了神战司正神将,这次是堂堂正正凭自己本事坐稳的,归柳也兢兢业业做了暂代少司寇,可每回遇着他,他还是改不掉磕巴脸红的老毛病。
&em&em仪光见归柳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茶点盒,不由笑道:“又去拜访雍和元君啦?”
&em&em归柳掂了掂茶点盒:“是元君点名叫我过去一趟,说她掐指一算,这两日少司寇和肃霜应当有动静了。”
&em&em提起这两位,他们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em&em算算时间,那一场落在下界吞火泽的大劫已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水德玄帝将上代天帝的过往公示于众,四方大帝连带许多神尊都等在大劫外,等待着灾难的终结。
&em&em之后季疆也来了,不顾一切想冲进大劫,是水德玄帝拦住了他,可他还是放出天帝神像,试图在大劫里把祝玄拽出来。
&em&em再后来发生的事,只怕连四方大帝也没弄明白。
&em&em其时仪光和归柳都下了界,与诸神一同守在外面,他们只能看见季疆的天帝神像,光芒一会儿浓,一会儿淡,终于能听见踏风声从死寂的大劫里传出,但狂奔而出的只是一团清光。
&em&em那团奇异的清光最终被水德玄帝带回天界,而季疆在昏迷了十日后,离开天界再也没回来过。
&em&em三百年了,最后一场大劫的余波渐渐归于平静,没有了大劫阴影,诸神也不再如从前那般热切地盼着天帝血脉回归,无论如何,天界早已习惯没有天帝了。
&em&em事到如今,也只有他们这几个老相识还时常聚集起来,探望一下那团奇异的清光。
&em&em归柳一面朝前走,一面道:“你也是来探望他俩的吧?想想早些年来探望还得排长队,眼下倒是空闲了。”
&em&em仪光听他语气里带着伤感,索性换个话题:“最近可有听说季疆神君的去向?”
&em&em季疆身上发生的事也叫诸神摸不着头脑,他身上的天帝血脉消失得无影无踪,简直闻所未闻,天帝血脉还能消失?然而无论怎样难以置信,事实就放在眼前。
&em&em大家都说季疆是因着失去天帝血脉颓废不振,故而不肯回天界,可仪光却觉着不像,季疆离开南天门时十分决绝,多半是为兄长和肃霜的遭遇黯然神伤。
&em&em归柳叹道:“少司……季疆神君来去如风,谁都摸不清他的行踪。只是苦了刑狱司几个守门的秋官,栖梧山那边十天半个月就来神仆哀求哭诉,可我们也找不到他啊。”
&em&em栖梧山动不动派神仆来刑狱司哭求已经持续了三百年,听说是青鸾帝君中了季疆的蛇毒,成天只像块木头躺床榻上,偶有能动弹的片刻,便会派神仆来刑狱司找季疆。
&em&em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便实在猜不透了。
&em&em说来说去都是些烦心事,仪光正欲继续换话题,忽见前方偏殿里呼啦啦跑出好几个神官,见着他俩,神官们急道:“清光!清光有动静了!”
&em&em*
&em&em当年从大劫中扑出的清光,最终是被水德玄帝安置在了天宫一处偏殿内。
&em&em据说那里曾是祝玄幼年时与母亲居住的地方,可惜被天界第二次大劫毁了个精光,最近才把这里修葺完整,神工司竭力恢复其原有模样,回廊上爬满了仙紫藤,院中还有一座小云池,可以在里面望见下界的景致。
&em&em偏殿的雅间里放了一尊巨大的红玉台,清光被安置在其上。
&em&em清光无形无影,却终年不散,看似还留有一丝希望,可说到底,一团清光能变出什么东西?祝玄和肃霜多半是殒灭大劫中了,诸神嘴上不说,心里都已默认这悲伤的事实。
&em&em谁也没想到,三百年后,这团清光竟当真有了异样的动静。
&em&em此时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偏殿外已挤满神族,个个把脖子抻得老长,试图透过窗缝瞥见一些里面的动静。
&em&em终究是仪光眼神好,断断续续地说道:“清光、清光散了……啊,等一下,看上去像是变成了一颗茧……他们俩莫不是被茧包着?”
&em&em无形无影的清光如何能化作一只茧?这也罢了,茧内为何还能包着消失已久的两个神族?这三百年间,他们都在哪儿?
&em&em诸神不由议论纷纷,倒是月老摸着胡须沉吟道:“清光化茧……奇怪,怎么好像在何处听过?”
&em&em他努力搜刮脑海里闪烁而过的点滴印象,下一刻却听“吱呀”一声,雅间的门开了。
&em&em四方大帝个个面上含笑,款款步出,见殿外的诸神目光殷切,水德玄帝温言道:“此乃天道之茧,天帝血脉以己身心火配合九幽黄泉水,唤起天道对话后,自茧内而出。”
&em&em月老把手一拍:“不错!正是天道之茧!老朽幼年时依稀见过类似记述,可惜两次大劫毁了太多史料。”
&em&em一旁的雍和元君只问:“玄帝陛下是说,他们两个确实被包在茧里?都活着?”
&em&em水德玄帝颔首道:“老朽这些年将上下两界众多书库搜刮了个遍,最后是在书精一族的书库里寻到了一本上古记事。祖神们铸就天道规则,可后世风云万变,古旧的规则未必有益,所以天帝若能修行到剔除欲念狂火,便可唤起天道对话,其后天帝会自茧内而出。他们两个身上的征兆略有不同,多半是障火之故,不过,既然茧已现世,想必不日便可苏醒了。”
&em&em此言一出,赞叹声不绝,归柳喜得将手里的茶点盒拍得“匡匡”响,口不择言:“想不到元君的掐指一算真灵验!我还当她胡说八道!太好了!太好了!”
&em&em说得雍和元君狠狠瞪了他一眼。
&em&em水德玄帝摇了摇手,示意围观的诸神莫要太吵闹,免得把还在茧里沉睡的两个小神族吵醒,可他自己却没忍住呵呵笑了两声,复又唤来神官吩咐:“给季疆递信,叫他回来。”
&em&em说罢,他又绕着茧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笑盈盈地摸着花白的胡须走了。
&em&em倒是头一回见这向来古井无波的四方大帝如此开心,仪光捂着唇偷笑,她还以为他老人家天塌下来都不会动一下眉毛呢。
&em&em无论如何,大劫已彻底过去,本以为的殒命者能再度复生,今日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诸神聚在一处畅聊此事,个个都舍不得走,雍和元君甚至破天荒大方起来,从黑线仙祠里搬出窖藏的好酒,诸神举杯畅饮,权当庆贺了。
&em&em<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em&em<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