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春天,母亲的?案子判了:防卫过当,八年。
其实谁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谁都不知道,她故意杀人是怕翟忍冬第二次举起锄头。
翟忍冬知道。
翟忍冬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舅舅觉得她可?怕,带着母亲的?东西离开后,再没?有?出现过。
翟忍冬照旧白天出门,晚上回?家,在夏天如愿考上了大学?。
收到通知书那天,她去看了母亲。
母亲很高兴,看了贴在玻璃上的?通知书很久,说:“忍冬,妈只后悔没?早点杀了他。只有?奶奶养大你?的?话,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笑,不说话。”
母亲哽咽:“你?这么出去,怎么和人相处?”
翟忍冬平静得不像个?人:“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母亲落了泪:“往后你?去哪儿啊?”
翟忍冬把通知书放回?去,换了纪砚清那张和卫生巾一起发到手里的?照片贴在玻璃上,说:“去找她。”
第65章
翟忍冬卖羊换了路费,两手空空地去找那个只存在?于照片里的人,此后多年?,再没有回去。
现在?,她靠在?阁楼的墙边,用最简洁的语言,以不带任何心理活动的叙述向纪砚清描述了自己的童年?、少年?,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纪砚清却觉得胸口疼得已经发木了,心跳都好像是被动的,一下一下,迟钝又沉重。
她生在?七十?年?代末,翟忍冬生在?八十?年?代初,那个年?代对女性是还不怎么公平,可?她怎么都想不到翟忍冬的经历会是这样。
她还以为刘姐话里的“她爸没了,她妈不得已也?让人拉走了”,仅仅只是温和的字面意思……
转念记起自己前头那三十?多年?,她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有的人自私起来根本不是人。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波澜无惊的脸,心跳像海绵吸满了水,沉到窒息。
她面前的这个人太?能?憋了,看得见的伤,要人用沾满酒精的棉球狠狠拨开才啃克制地吭出一声,看不见的,即使剥开了,也?固执地不肯向外流一滴血。
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
习惯才最可?怕。
纪砚清用力咬了一下牙关,不让心疼冲破理智,竭力平静地问?:“是不是忘了什么?”
翟忍冬刚刚经历过寒冬暴雪的思绪荒凉无际,闻言静了片刻,才说?:“忘了什么?”
纪砚清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松开,冰凉指尖碰到翟忍冬的手背,掀开衣袖碰到腕骨,向内侧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