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封天纵是什么时候成了翅族族长的他就不记得,就像也不记得邹兴发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接管赤尾的。
&em&em他只模糊记得邹兴发以前跟老堂街并不算亲近, 后来可能是因为邹雪花的事儿,严律帮了不少忙,邹兴发才开始慢慢儿帮着老棉搭把手。
&em&em街上事儿基本都是老棉和老佘他们几个在处理,所以比起严律, 邹兴发其实和老棉的联系更多一些, 也就是偶尔有大活儿要出的时候,严律才会有几次跟邹兴发接触的机会。
&em&em他抽着烟先给胡旭杰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他在少的可怜的联系人名单里翻了翻, 打给了另外一个。
&em&em一打过去不到两秒,那边儿就通了。
&em&em略有些虚弱但熟悉的沙哑声音响起:“严哥, 出事儿了?”
&em&em“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出事儿了,”严律把玩着打火机, “老棉,邹兴发最近找过你没?”
&em&em电话那头的老棉咳嗽两声:“看来出事儿的是老邹了。”
&em&em严律听到他喘气儿的动静像刚修好的破风箱, 能用, 但总显得浑身上下的零件儿都是凑合。
&em&em对老棉来说,两腿尽废又深度拔孽,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em&em“只是问问, ”严律顿了顿, “你先养着,这些事儿我来办。”
&em&em老棉嘲讽:“你这几年连买房子的事儿都是我办的, 你那衣柜里头的各类证件有几个是你自个儿弄下来的,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儿你办得了啥?”
&em&em严律让他说的如坐针毡:“你再说下去我就想开车创你了, 至少驾照是我考下来的。”
&em&em电话那头老棉笑了几声:“行了哥,我是废了,又不是死了,脑子还好用着呢,别整这矫情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em&em“我今天联系不上大胡,来了赤尾这边儿的医院,以为雪花能知道他在哪儿,却没想到知道了另一件事儿。”严律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那天跟封天纵的事儿小龙应该都跟你说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你还记得么?”
&em&em把当天自己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以及今天从雪花病房里知道的消息,加一块儿跟老棉简略说了一遍,顺道还将最近这段时间的发现一并告知,包括肖暨和赤尾之间若有似无的联系。
&em&em这联系十分隐蔽,连老棉也是头回听说。
&em&em“我刚从那天邹兴发说的店里出来,”严律并不多说自己的想法,只把客观事实摆出来告诉老棉,“老板说不记得最近一周有见过邹兴发。”
&em&em老棉想了想:“我那天倒是确实接到了老邹打的电话,跟我说族里几个小孩儿找不着了,怀疑是沾了药,问我街上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线索,他也好去找人。我跟他说让他先别急,小龙已经找到了澡堂相关的线索,等有消息我就联系他。”
&em&em“你没有跟他说是找到了唯一的那个打工的翅族小孩儿,”严律道,“但他却到了那个地方。”
&em&em老棉没说话,叹了口气儿:“如果真的是他要动那翅族的孩子,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那孩子是主动开门放凶手进去的了。赤尾是街上顶尖的一支儿,他就算跟老邹没正面接触过,但却是街上长起来的孩子,绝对是知道老邹是谁的,也知道最近各族都在查快活丸的事儿,可能以为只是来调查的。”
&em&em严律又说:“但时间不一定对得上,从医院到那边儿不算近,他却比小龙到的要早。”
&em&em佘龙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哪怕邹兴发不管不顾化了原身跑过来,也不一定能赶在当时直接从老堂街出发的佘龙。
&em&em老棉道:“未必就要自己动手,老邹虽然是族长,但很多事情也是交给同族的小辈儿去办,街上小孩儿也会眼熟。”想了想又说,“我记得小龙和我说过,当时发现写了封天纵名字的账本也是老邹发现的?”
&em&em“对,当时我就觉得这证据来的很突然,跟甩我脸上似的,那小孩儿就是个打工的,凭感觉也不像是之前就吃过药,这种钱货记录却让他拿着,这不是让猴儿端大炮吗?”严律说,“但当时事儿赶事儿的,又是账本又是之前在求鲤江发现的钉子——”
&em&em他说到这儿忽然卡住了。
&em&em“严哥?”
&em&em严律停顿几秒:“……把钉子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是胡旭杰。”
&em&em想到当时胡旭杰把钉子从衣柜里翻出来时候的样子,严律忽然感到身体不知道哪个地方抽了一下。
&em&em老棉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沉了许多:“我醒了之后曾经接到过一回赤尾那边儿的联系。雪花当时已经送去妖族抢救室了,那边儿备的补灵的药材不够,是我做主从这边儿的地下医院调了一批过去的。”
&em&em严律皱眉:“这事儿怎么没人跟我提过。”
&em&em“你从仙圣山回来耗损极大,自己那烂摊子都还没理清楚,况且就算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生死的事儿你做得了主?”老棉长叹一声,“雪花真就是在强撑着一口气儿了,严哥,我说句实话,我虽然是对自己下得了狠心,死不死的不在意,所以绝不会吃那个药,但如果要死的是我活在世上最要紧的人,我真不一定会怎么选。”
&em&em严律不由想到出门前,薛清极对自己说的人都要面对的“残忍”。
&em&em胡旭杰除了雪花和他,再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现在其中一个即将离开,这满腔的痛苦难熬,他却不敢跟另一个说。
&em&em这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em&em严律心中酸痛,闭上了眼。
&em&em“严哥,”老棉低声道,“如果真的是为了雪花,那老邹做出这些就不是不可能的了,大胡……到底知不知道消息是从他那里走漏的,一切都不好说,至少翅族和快活丸有关是板上钉钉的,你觉得老邹和封天纵会不会也有联系?”
&em&em无论胡旭杰是否知道,现在的局面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em&em邹兴发有问题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否则他没必要在当时跟严律扯谎,而且是一个只要严律愿意追查,就可以轻易戳破的谎言。
&em&em这意味着邹兴发面临的问题十分紧迫,他管不了这些了。
&em&em严律呼出一口浊气:“那天邹兴发似乎很着急,就怕封天纵的脑袋装不住他扣的屎盆子似的,封天纵说的话也有点儿意思,但他来不及多说别的就被邹兴发击中,不知道是让刺激到了还是什么,当场孽化。”
&em&em老棉:“这个我也知道,后边儿来了人接应,封天纵跳窗逃跑,现在仔细想想,难道是赤尾里应外合?”
&em&em“不一定,”严律皱起眉,“我看邹兴发是真的想让封天纵死,要不是孽化后的封天纵他暂时动不了,那会儿他大概会赶在我之前就要了封天纵的命。”
&em&em“或许是事情败露,邹兴发只能杀了封天纵灭口,以免我们顺着查到他的身上。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确将我们的注意力短暂转移走了,现在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儿。”老棉思索,“对老邹来说,封天纵已经没有用了,死了总比活着更可靠,那接走封天纵的人又会是谁呢?”
&em&em严律咬着烟道:“当然是封天纵活着才对他最有利的人。”
&em&em“为了翅族的能力?”
&em&em严律:“翅族也不是就剩下封天纵一个了,况且当年淬魂爆发的时候,也不是都需要翅族的能力,多了个封天纵无非是让制药的速度更快一些。”
&em&em他的思路逐渐畅通起来:“这人需要封天纵,或许不只是为了他的能力,而是为了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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