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薛清极思索片刻:“心脏和丹田历来是灵力运转的重要节点,以前曾听修医的师兄师姐们说过,生灵死后心脏常有大量灵力储存,因此击杀一些作恶的灵兽后,他们多破开胸膛取走心脏,用来制药炼丹,是可遇不可求的药材。”
&em&em严律慢慢道:“妖族虽不讲究这个,但灵兽我却是知道的,捕获猎物后灵兽最常做的一件事儿就是吞食内脏。”
&em&em“难道洞中尸体的心脏也是因此丢失?”薛清极道,“有人挖走了他的心脏,来汲取里边剩余的‘养分’。”
&em&em严律抿起唇,脑中急速掠过梦中场景,忽然道:“你说,孽灵的习性是什么?”
&em&em“贪婪,”薛清极不假思索,“无止境的欲望,饥饿,偏执,绝望。”
&em&em他本人遭过严重寄生,魂儿都在拔孽后残缺不全,孽灵对他性格的影响他本人再清楚不过。
&em&em“你真是……”严律失笑,他俯身在薛清极的眉心吻了一下,“我说的不是这个。”
&em&em妖皇是血统纯正的妖,保留在骨子里的兽类的本能让他在亲近一个人的时候十分放肆,亲昵的动作也从不遮掩。
&em&em薛清极感到额头一点柔软温热,心里不由定了定:“那你说的是什么?”
&em&em严律道:“寄生,吞噬。”
&em&em薛清极愣了一秒,随即明白严律话里的意思:“你怀疑虚乾真的活到了现在?靠的就是和孽灵一样的寄生?”
&em&em“只是猜测,”严律道,“假设这个方法成立,那许多事情就能顺下来了。虚乾当年修行的方式太过有违天理,被上神击落后落入洞穴中。他本就是使用淬魂的祖宗,从后来那些掌握残缺淬魂技术的人孽化后拥有一定程度孽灵的能力来看,他或许也是一样,将自己的魂儿想方设法寄生在另一个魂儿上,逐渐吞噬掉原本的魂儿,占据对方躯壳。”
&em&em“所以他才需要心脏!”薛清极顿悟,“刚完成寄生后大概还不够,毕竟他人的躯壳总有不足,因此吃掉自己上一个身体的心脏汲取掉剩余的灵力补给自身。”
&em&em严律只觉得恶心,冷笑道:“这倒是不难理解,就和一些灵兽虫类蜕壳而出后,为了补充营养吃掉自己之前的壳一样。”
&em&em“怨神也是如此,互相吞噬本就是为了进一步强化自身,”薛清极顿了一下,看向严律的目光里不由带上些许后怕,“但再好的躯壳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天,毕竟血肉之躯,迟早要归于尘土……”
&em&em严律漫不经心道:“这不就解释了我的身体为什么是‘最需要’的了么?”他自嘲一笑,“喝了毒酒也能活下来,筋脉寸断也能接上,手脚全断还能长齐整——他太需要了,一具怪物一样的躯壳,正配得上他怪物一样的魂魄。”
&em&em薛清极紧紧攥住他的手,冷声道:“你和他不同,从根本上就不痛。”
&em&em他眼中冷意蔓延,不敢想当年如果严律没有杀出重围奋力反击会是什么后果。
&em&em“弥弥山被袭,”薛清极低声道,“原来并非只是为了夺权争斗。”
&em&em背叛严律的那些妖或许是为了杀了妖皇夺下弥弥山,但在山下拦截的人却并不只是为了这些。
&em&em他一直等在暗处,为的是占据严律的躯壳。
&em&em他已并非是“人”,何必拘泥于人类的躯壳,这妖既然能长生不老不死不灭,那为何不拿呢?
&em&em“我杀上神,得到的惩罚只有这个死不了的身体,在灵力等方面其实没有多少长进,”严律道,“他如果真的就是当年的虚乾,自然知道跟在上神身边时的我和弥弥山时的我实力变化不大。或许以为能趁我病要我命,带来怨神和孽灵也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寄生,一旦我心神不稳,他就有了可乘之机。”
&em&em薛清极的手指不自觉地点着膝盖:“你并未告知山怪与上神的旧事,它却对此略知一二。如果虚乾真的活下来,又从山洞中靠孽灵一样寄生的方式脱走,乃至于活到现在,他就是除了你我之外对此事唯一的知情人了。”
&em&em一旦带入了这个假设,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em&em只是这方式太过离谱,闻所未闻,一个人竟然愿意放弃为人的尊严,成为半孽的怪物,靠吞噬同类换取长生,太过匪夷所思。
&em&em薛清极心里的愤怒积压在一处,缓慢地滋生出冰冷冷的杀意,轻言细语道:“这也就是说,他现在大概还‘活着’。你我还有亲手杀了他的机会。”
&em&em严律皱眉:“但我想不到他苟活千年,为什么没再惦记过我?”
&em&em“你难道还指望他惦记你?”薛清极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em&em严律:“……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儿的!”
&em&em薛清极道:“他选的躯壳,大概都是灵力上乘的人。修士最好,从勾连了肖氏和赤尾等世家妖族来看,应当还是仙门当中能接触这些核心者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em&em严律看向手机中那条短信,手机屏幕冷冷的光线将他映出几分凌厉。
&em&em“封天纵被带走,我们推测是为了成功蜕化成为怨神,如果怨神的出现真的和净地有关,那找到他、又用他手机给我发消息的胡旭杰在蛟固,证明封天纵也在蛟固。”严律道。
&em&em薛清极继续道:“这也就意味着,蛟固或许有净地。带走封天纵之人再清楚不过,而除了你我、隋辨之外,还有一人知道净地是什么。”
&em&em敲门声响起。
&em&em声音有些急促,严律看了眼自己的右臂,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对薛清极点了个头,收起手机和烟盒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em&em薛清极跟在他身后,目光仍落在严律的右臂。
&em&em他知道,这东西不能久留了。
&em&em但严律今天却依旧只字不提这手上的术,显然不打算撤掉。这东西他留了千年,即便是薛清极已经重回他身边,但依旧不够。
&em&em爱是个深坑,而拥有漫长生命的妖皇的爱,就成了无底洞。
&em&em薛清极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他的时间不多,只能奋力一搏。
&em&em走在前头的严律忽然回过头来,看向薛清极:“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小龙的相貌和钺戎有点儿像?”
&em&em“你想起钺戎的模样了?”薛清极起先一愣,但随后略笑了笑,“确实有些相似,尤其他们都是虺族。”
&em&em严律道:“我说你怎么老挤兑大胡,很少跟小龙别劲儿,是因为他会让你想到钺戎?”
&em&em“他和那赤尾的性格不同,很会看眼色,不招我讨厌,我也不是看到妖皇身边是条狗都要踹一脚的。”薛清极无辜道,“一开始确实以为是钺戎,但后来发现并不一样。钺戎生性鲁莽刚强,他却是用脑子的,便不再当是同一个妖了。”
&em&em这意思是胡旭杰以前挺招他讨厌的了。
&em&em严律忍俊不禁:“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长得确实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转世。”
&em&em“转世也未必都相貌相似,或许不过是有些钺戎的血脉,我记得他当年是有成家留下后代的。”薛清极顿了顿,看向严律,“况且对你来说,即便是转世,也与钺戎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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