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姬貌美,女儿自然也不差”,侍者压低嗓音,“要比起样貌来,九公主可是一等的好。”
“那九公主可有封号?”
“没有,单名一个莺字,还是莺鸟的‘莺’。”侍者坦然自若地谈论起公主名讳,另一位听到这个字,也忍不住皱眉,嘀咕道:“取这个字,不大合适吧……”
看来圣上对这位公主,是极其不上心的,连民间都不会轻易给女儿取这种字。
好好一个公主,又不是用来逗趣的鸟雀,再说得难听些,又不是什么伶人流莺,这个“莺”字一出来,便多了几分艳俗气,寓意实在是不大好。
“就说呢……”侍者正议论着,看到前方来人,立刻噤声站到一边,让贵人先行。
男子撑着一柄青面纸伞,霜白的衣袍在昏沉天地之中,像是一抹未消融的冰雪。身上并未有多余装饰,衣料上的银白暗纹透着贵气,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料子。
执伞的手苍白却并不显得瘦弱,仪态端正,像是位文雅的世家公子。
侍者悄悄抬眼,想一窥伞底人的样貌,抬首便对上泠泠的一双眼,就像这古怪的天,分明是温和的春日,却带着冷肃的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就低下头恭恭敬敬不敢再看。
执伞人只是轻轻一瞥,脚步却没有停顿,径直从他二人身边走过,袍角的云纹滚边泛着光泽,随着步子微微摆动,犹如静谧无声的海浪。
等人走远了,侍者才长吁一口气,不等开口,便听同伴开口道:“这位郎君长得可真好看,像个妖……”妖精二字还没说出口就察觉不妥,换成了:“像个神仙似的……”
妖精空有美艳皮囊,人见了就会被鬼迷心窍,而方才这位,倒像是远山上的晶莹霜雪,美得让人清醒,半点也生不出污浊的心思。
他问向同伴:“刚才那是谁,好像没在宫里见过?”
“听说新任帝师姿容绝尘,应当就是这位没差了。认不出也是平常,这位帝师养病在宫外久住,现在应当是身子好了。”他摇摇头,又想起方才那双眼睛,心底忍不住发虚。“还是快走吧,别耽误了贵妃娘娘的东西。”
——
寒风乍起,花枝簌簌作响,落英缤纷。
容莺的鹅黄衫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远远看着就像是青墙下一朵纤弱坚强的花。
她将伞放到一边,努力踮脚去够墙上的小猫,动作显得有几分笨拙,奈何她个子实在不高,跳起来才能勉强摸到墙头,这猫又死心眼儿的一动不动,废了这么大的劲,连她自己都开始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