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数,表情也跟着变化,时而低落时而愤懑,“一点也不好,你不在这段时日宫里发生了好多事。阿宁和二皇兄有了婚约,兴许年末就会成婚。边疆动乱,三哥又回不来了……”
她说起卢兆陵,语气格外咬牙切齿,像是被惹急的猫哼哼两声,却没什么攻击性。
“还有卢贵妃的侄子卢兆陵,好一个不知羞的纨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回范阳去……”
闻人湙扫了她一眼,语气缓了缓,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安抚意味。“快了,公主且宽心。”
……
玉瓷茶盏中映出朦胧人影,后院的竹林随着风吹沙沙作响,清风穿窗而入,竹叶的清洌和苦涩药香混在一处,沾染容莺的裙裳衣襟。
午后日头正烈,她坐在闻人湙的书案上看书,也不知看了多久,她就挡不住午后袭来的困乏,脸半埋在手臂中趴着睡了。
等到药都快冷却,闻人湙才放下笔准备喝药,朝书案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容莺已经睡着许久,手里的书还拿着没放下,一只手臂半垂着,衣衫随着窗口的风微微摇晃。
他无视这一幕,喝了药继续提笔。
狼毫迟迟没有落下,任由墨聚到笔尖,滴落纸上晕开一朵黑花。他略烦躁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起身将自己搁置在软榻上的外袍拎起,朝书案那边酣睡的女子走去。
闻人湙站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容莺。
轻纱罗襦堆叠,铺开的裙裾如重叠的花瓣。玲珑身躯微微弓着,墨发披散而下,露出一截白腻的后颈。
容莺半搭在桌上的手臂袖子堆叠在一处,露出玉藕似的小臂,上面还挂着碧绿的镯子。
闻人湙俯身将她手中的书轻轻抽走,近身时甚至能听到她匀缓的呼吸。
只听她小声嘟囔了两句,兴许是姿势不舒服,又换了一侧手臂枕着。
她翻动的那一下,闻人湙才发现她趴在书上,脸竟被印了许多墨迹。
他顿了顿,哑然失笑,轻轻将外袍搭在她身上。
“连你都长这么大了……”
竹林轻响,这一句如叹息,亦如幻梦般不真切,倏尔就随风远去了。
——
季夏时节,暑气熏蒸,容莺时常夜里热得睡不着,和洗华殿的宫人一起搭个梯子,爬上屋顶纳凉看星星。
她待人随和,宫女和太监也不会拘束。
聆春将在井水里浸了许久的瓜果取上来,切好了递给她,容莺就让身边的宫人一起吃。
夜幕沉沉挂着繁星,蝉鸣吵得人焦躁,只有洗华殿屋顶坐着一排人,每人手里都抱着瓜果。容莺坐在他们中间吃寒瓜,小太监“哎呦”地叫了一声,说:“公主,小的被您吐了一身瓜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