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莺三下五除二将童子的外衣剥了下来,聆春给她扎了一个差不多的发髻,不看脸便有八分像了,倘若只从眼前过不细心打量不会发现异常。脱下白简宁的外袍,聆春将她放倒在床榻上,自己换了一身道袍,二人戴上了早已备好的幕离遮掩面部。
童子被封住口捆着,只能眼巴巴看着两人做完这一切后离开。
聆春安排好了人,出了巷口会有接她们出城的马车,只要过了这关,她和容莺就能自由,等到了扬州和皇上的人会和,再将她的家人接走,一切都会慢慢过去。
今日日光有些刺目,长安城的贵女们有戴帷帽的风尚,因此二人这扮相也不算奇怪。
撷芳斋门口的侍卫看到扮成白简宁的聆春,并没有多加阻挠,连闲谈也没有。
容莺的脖子上还缠着白布,特意戴上了幕离看不出来。她身上穿着绛色圆领袍,腰间的蹀躞带松垮的系着,显得她身形娇弱。侍卫盯了她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便挥挥手任由她们出去了。
一切比料想的要容易。
容莺跨过撷芳斋院门的那一刻心跳得飞快,一出去就伸手去拉聆春,察觉到她的不安,聆春拍了拍她的手背当做安抚。
车夫并未多言,扶着她们坐上马车,在聆春的催促下快速驾马朝城门赶去。为了避免麻烦,临走前容莺将白简宁的鱼符也拿走了,以防出城时路引出现差错。
马车走得还算平稳,聆春摘了帷帽,交代容莺如今的局势,并说:“等出了城,若是无法南下,奴婢便带公主先前往洛阳,安昌王驻守洛阳,定不会看着公主受人欺辱……”
容莺心里乱成一团,她的记忆完全是散乱而模糊的,就像是选择性地忘却,又选择性地记住了什么。
“那三哥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三哥是大将军,他一定可以将长安夺回来。”
容莺的十七岁生辰在叛军攻城时过去,一点庆祝都没有,也没什么人记得,她已经在这个地方生长了十七年,像一朵隐在角落的花一样,默不作声地开放,美丽而不招摇,得到的阳光也不多,狂风骤雨却一点没能避免。
“三皇子会平安无事,公主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与他相见。”
容莺沉思了片刻,又问她:“容昕薇还活着吗?”
聆春愣了一下,想起前日听到的消息,摇摇头道:“六公主曾得罪萧成器,如今萧成器的姊妹尚活着的人被从教坊救出来,都将她恨入骨髓。听闻是被杖毙而死,就死在宫里,身上没一块好肉。”
容莺怔怔地听着,手指缓缓收紧,眼眶忍不住发热,好一会儿了才嗫嚅道:“我不喜欢她,我也知道她可能是恶有恶报,可还是觉得不好受。无论如何容昕薇也曾是我姐姐,她荣宠一身,向来自视甚高,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知道为容昕薇这样的人伤心可能太没出息了些,却仍是忍不住心底那股兔死狐悲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