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外衣半搭着,凌乱的发上没有任何钗梳,眼下也有几分萎靡的青黑,与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容莺不知道她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容曦才是真正不好过的那一个。她这样骄傲的人,如今却被曾随意欺辱的驸马给背叛囚禁,想必是既悔恨又愤怒。从赵勉脸上的指痕都能看出来,如果屋子里有刀剑,容曦绝对会毫不犹豫提剑砍杀他。
“是闻人湙。”她如实说道。
容曦愣了一下,随意露出厌恶的表情。“竟然是他,我才不信他是容怀璟。早在十七年前就死干净的人,也想充当什么皇室正统谋权篡位,当真可笑至极。”
容莺不想瞒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一告知。听到闻人湙待她非同寻常,容曦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冷哼一声:“我从前竟看不出,你有这等本事,竟能让闻人湙待你死心塌地。”
她当然知道容莺从前在宫中过得不算好,因此才更加担心。如今她被囚禁在此,容莺若肯帮她还算有一线希望,可若是闻人湙三言两语将容莺哄昏了头,让她甘心伏在仇人身下,那才是真的走投无路。
容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闻人湙这样的人总不会是凭空喜欢了她,必定是从前有过一番过往。虽然她记不大清楚,却下意识有些心虚,怯声道:“我不知道,而且我是有驸马的。”
她说完才想起来,驸马对于容曦算得了什么?
果不其然,容曦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说道:“猜也知道了,你这样的傻人,必定是被闻人湙玩得团团转都不知晓。你想投靠这窃国贼子便尽管去,我也不拦你,只是从今往后便不再是大周的公主,日后闻人湙兵败,父皇对你亦不会手下留情。反正不过一个舞姬之女,没有骨气也不甚稀奇。”
容莺听得憋屈,也禁不住有些恼怒了,气闷道:“三姐姐既然不愿屈身赵勉,凭何以为我就安肯受此屈辱。只因为我愚笨怯懦,就一定会奴颜婢膝讨好仇人吗?”
她想到如今的处境,似乎气不过,又说:“即便去了扬州又如何,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任人欺压罢了。你我虽同为公主,却也是云泥之别,父皇又何曾正眼看过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便他厌弃我,却也始终恩泽于我,是我的生身父亲。容窈愿与常山郡百姓军士共生死,可换做了我,你就料定我不愿意吗?”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偏过脸去不看容曦。
容曦看不起她的出身,可她偏偏不会自甘低贱。赵姬虽出身不如人,却始终良善,不曾苛待宫人,对她也是诗书礼仪细心教导。皇宫中有多少人比赵姬肮脏狠毒,却还要高高在上嘲讽她出身微贱。
容莺担惊受怕这么几日,多次打探容曦如今的处境,来此之前心中还有些忐忑,生怕她若过得不好自己无能为力,哪知见了面话不说几句就要被冷嘲热讽。
容曦郁着一张脸,似乎也知道自己冒犯了容莺,再想到二人如今是唯一的依靠,只能互相帮助,便又软了语气去劝慰:“方才是我的错,不该胡乱揣测惹你不快。你我姐妹如今只能自救,可莫要因我一时失言生了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