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湙夜里与她同榻而眠,十分清楚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听到呼吸声渐渐平稳,便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揽过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以免马车晃动时头磕在坚硬的车壁。
街道上马蹄阵阵,传来喧闹声响,封善掀开车帘正要禀报,撞见了闻人湙将衣袍盖在容莺身上的一幕,话卡在口中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闻人湙抬眼看他,低声说:“太吵了。”
封善意会,知趣退下后纵马上前。
长安的闹市平日里是不许纵马的,以免踩踏到行人,但这条显然对高门贵胄无用。
萧成器带着一列精兵正在追捕燕王派来的暗探,迎面又来了一行人数众多的商队,将暗探和萧成器的兵都给冲散了,期间伤了人,两方互相争执谩骂,最后竟拔了刀。
百姓站在一边看热闹,对萧成器不乏恶意的指指点点,他听了火气更盛,将拦人的商队一顿痛骂。商队的人不肯忍气吞声,也怒冲冲回呛。
不一会儿又听到马蹄声,萧成器眯了眯眼,看到封善策马而来,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直接朝人群中一扔,正是方才逃走的探子。商队几人惊叫一声立刻闪躲,百姓吓得怪叫,纷纷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萧成器和商队的人都严肃地看向封善,他却面色和善地说:“萧将军,让人都散了吧。”
萧成器看到他,自然也该猜到闻人湙就在不远处,正要说好,商队的大汉一声吼:“不行!伤了我们的人还出言羞辱,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成器拉下脸,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封善没有要劝架的意思,只是说:“要打要杀都得先安静会儿,我家公子不喜吵闹,等他的马车过了这条街,你们再如何都不干我的事。若现在不听劝,稍后冲撞了他,可就别怪我家公子脾性不好了。”
“闻人湙什么意思?”萧成器不满道。
“让各位闭嘴让路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方才还叽叽喳喳看戏的百姓立刻就没了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能不知道闻人湙的身份,如今长安的百姓早已默认他是这天下的新主。
年纪轻轻便杀伐果断,自己人都能杀了挂在宫墙晾干的人物,谁敢惹他皱下眉头,那便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来长安的商队自然也知道他,果不其然方才还一个个面带怒容的汉子们,突然就鸦雀无声了,摆着手让底下人将货物和车马往边上赶。
萧成器虽觉得莫名其妙,也还是让手下人靠边站着让路。
封善处理完,回到马车边让人继续驾车。
一群人都没了声响,连喘气声都下意识放轻了,纷纷睁大眼,目送一辆低调无奇的马车离去,车轮压在石砖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