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正笑道:“这就需要夫人约束他们了。”
夏薇茵道:“我尽力便是。倘若陈寅都,真的死了呢?”
李孝正笑道:“那么陈实一个孤儿,胆敢蚍蜉撼大树,自是死有余辜。”
新乡县。
陈实撑着伞,傅磊生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脑后的小庙。
这座小庙,超出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的认知!
甚至比他看到陈实写的那篇策论,还要颠覆!
策论只是曲解夫子的话,而这座小庙却是将神龛推翻!
离经叛道!
魔!
这是傅磊生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然后便冒出新的念头:“我是不是该降妖除魔,舍生取义?”
他想了想,自己还不想舍生取义,于是便心安理得的跟着陈实一起离去。
黑锅躲在屋檐下,身上没有被淋湿,见到他们过来,慌忙起身,跟着他们离去。
天空中下起了雨,这雨初时并不大,淅淅沥沥,但渐渐地就大了起来。
河面哗啦啦作响,从河道两岸探出不少石质龙头,正在向外喷着水流,注入清渠河。
如今画舫已经歇业,不远处的码头船夫父女正自泊船,头戴雨笠,穿着蓑衣,辛苦操忙。
“阿爹,快看!快看!”
船姑看到岸上的两人一狗,急忙拽了拽船夫,向岸上指了指。船夫看去,不由愕然,惊异道:“见了鬼了!找李家寻仇,竟然还能活着!真是活见鬼了!”
父女俩目送二人一狗走远,船姑突然叫道:“阿爹,船,船!”
那画舫没有泊好,险些被水流冲走。父女二人又是一番忙活,这才将船栓稳。
陈实和傅磊生太疲惫,没有注意到他们,但黑锅却停下脚步,向河对岸望了望,然后跟上陈实。
父女二人的对面,一排房屋的屋檐下站着一只青色的羊,人立起来,靠在沿街的门面上避雨。
青羊的蹄子不是蹄子,而是利爪,正笨拙的握着一支笔,另一只手拿着一册白纸书,在上面涂涂画画,画的正是陈实祭起黄虎,拍死曾先生的情形。
那只青羊怎么也画不好,探头去看旁边的虬髯大汉,只见虬髯大汉画的惟妙惟肖。
“小十说的没错,他的确可以催动山君。”
虬髯大汉放下笔墨,愁容满面,道,“祭起山君的坐骑杀敌,嘿嘿,这是多大的脸?不怕遭天谴么?”
青羊连连点头,也是愁容满面:“今天能祭起山君坐骑,明天就敢祭起山君!”
山君是何等存在?
乾阳山的守护者,乾阳山所有生灵的君王、君主,祭起乾阳山君杀敌,比祭起大蛇玄山或者陈寅都杀敌还要大逆不道百倍!
“最关键的是,这座小庙到底是什么来头?”
虬髯大汉道,“这小破庙,为何能够役使乾阳山君?”
青羊思索道:“小破庙是小十的石头干娘给的,石头干娘又是什么来头?”
两只大邪祟面面相觑:“陈寅都,给小十找到的干娘,到底是什么?”
他们百思不解,卷起画卷,抓起墙角的雨伞,一前一后离去。
“走,去找沙婆婆!对了,你发现没有,小十家的黑狗一直在监视我们!”
“我也发现了,我们监视小十,它监视我们!这厮越来越不像狗了!”
新乡县的万魂幡早就感应到了两大邪祟的气息,但是幡中八千千锤百炼的怨灵,生生被两大邪祟的气息压制,无法动弹。
待到他们走出新乡县城,万魂幡的威力这才恢复。
陈实经过文庙,雨势愈发大了,文庙的祭祀已经结束,神降完成,秀才们早就各自回家。
他望了望文庙,想起自己获得神胎的执念,心中觉得有些失落。
但随即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先天道胎,比得上大老虎么?”他心中暗道。
虽是大雨倾盆,但陈实还是与傅磊生一起乘坐木车,趁着雨夜前行,来到乡下。
李家家大势大,奈何不得陈实,还能奈何不得傅磊生?
所以傅磊生决定去乡下躲避一段时日。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他先住在陈实家。
陈实去村里借一些蔬菜肉蛋,黑锅系上围裙,给他们炒了四个菜。
傅磊生呆呆地看着这条黑狗忙前忙后,又烧了一个汤,还打算给陈实煮药熬药,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陈实,你有没有发现,你家狗子有些古怪?”他实在忍不住,悄声道。
灶台边正在烧火的狗子支棱起耳朵,慢慢转头,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陈实叹了口气,道:“先生吃菜。我们穷人家的狗子就是这样。”
傅磊生狐疑,心道:“这狗皮下是个人吧?这狗子绝对有问题!”
第二天起来,他看到正在烧早饭的黑锅,竟觉得狗子这么做是正常的,绝对没问题。
“糟糕!我被这狗子影响心智了!”
傅磊生毛骨悚然,“陈实家里有邪祟,就是这只狗子!它又看我了……我想多了,这狗子明明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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