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抿着嘴轻笑一声,端起桌上酒杯说道:“师师在这里祝愿各位公子高中。”一仰脖,干了一杯。美人相邀,自无推辞,大伙也都喝了。
林镇齐笑着说道:“师师姑娘嗓音极好,他日必是这京城之中的头牌。不知姑娘贵姓?”
师师说道:“不敢,师师姓李,这坊间的头牌却比不得状元,第一不第一的,不过徒增声名之累。象我等唱曲的还好,这风月场上的姐妹却是可怜呢。”
江耘心中激动,果然是她!自己何其有幸,见到了这名传千古的大宋名媛!只是看她情形,只怕现在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人吧。见她自我菲薄神情落寂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劝慰道:“师师姑娘,我却认为此话不然,世间职业千千万万,究其所终,不外乎两种,体力之技与心力之艺,实在不应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是世俗的偏见过深而已。”
同来的三人早就见识过江耘不合时宜的言论,自不见怪,齐玉沅和李师师却是初闻,反应激烈。齐玉沅倒罢了,性子直爽的李师师却恼了,将嘴一撇,生气地说道:“原是当你真诚,现在却来消遣我们姐妹。”
江耘知道她是误会自己,连忙接着说道:“姑娘误会了,世俗如何,江耘不知。但江耘心中,却一直是如是所想。世间之职业只不过是谋生的手段,平常百姓,耕田劳作,以体力谋生,商贾小贩,贱买贵卖,心力、技艺各半,我等读书之人,做个文章,便和姑娘一样唱曲弹琴,以心力谋生!究其本质,又有何区别?”
李师师听得江耘如此解释,早已不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此说法,倒也有趣,想来我们姐妹原是与诸位同等之人。”
此话一出,倒惹得在座的各位大是尴尬,江耘等人倒是未在意,齐玉沅却是怕她冲撞了在座诸人,便用眼神示意师师。
李师师显然被江耘的荒腔野板吸引住了,起身离了坐,不管不顾地踱至窗前,推开窗户,伸手指着窗外廊下那些个风尘女子,问道:“那帮姐妹们却又如何?”
众人都怔住了,连齐玉沅都暗怪李师师得寸进尺,多此一问,怕是要破坏这此间的好气氛。江耘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风月场中,原是不得已,既已存在,自是有它的道理。此间女子,虽是命苦,却也是有尊严之人,出卖的是身体却不是灵魂。”
众人都听得呆,李师师更是喃喃自语道:“出卖的是身体却不是灵魂”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行一步,走至江耘面前,一双明眸盯牢了他,嘴唇紧咬,问道:“但,殘花败柳之身,又有何用?”
面对李师师的诘问,江耘已是无语,是啊,又有何用,木然地抓起桌上的酒壶狂喝,仿佛和自己过不去,半醉半醒之间冒出一句话来:“每一个女人,在碰到她心爱的男子之前,都是处子之身!”
江耘很是感慨,他的初衷只不过想安慰一下两位苦命的女子,却想不到因为师师的步步紧逼,引如此方论,此时酒早已上头,说完此句,但再也熬不住,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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