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看的两个后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唉唉唉……
池时哼了一声,朝着王罔走了过去。
王罔一个激灵,缩到了角落里,“剩下的钱都在地下,大头我还没有动。也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婆娘,非要拿出一个戴。”
“少东家,分给我们父子的,都在这里了。我们也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当年有一个独眼的山匪头子,名叫谷乐,我爹走南闯北的,机缘巧合便认识了他。”
“他找上门来,说要劫侯小姐的那趟镖,若是我爹同他打个配合,拿到的银钱,各分一半。五千两的一半,那就是两千五百两,我们走一辈子的镖,那都赚不到这么多银钱。”
“于是我阿爹心动了,便应允了。他在恒威镖局干了一辈子,镖局中途换了东家,好些人都走了,他也没有走,已经成了镖头。这走镖就如同在河边走,哪里有不湿鞋的道理。”
“是以丢了那么一次镖,也未必会被东家怀疑。”
那王罔说着,咬牙切齿起来,“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狗贼竟然是糊弄我们的,他……他想杀我阿爹灭口,把我阿爹的腿都给砍断了。”
“还好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留了后手。我叫了我姐夫,藏在附近接应我们。恒威镖局的镖师虽然全死光了,但是那些山匪,也死的死,伤的伤。”
“我同姐夫一道儿,将他们给反杀了,然后将东西先是藏在了姐姐姐夫在京城郊外的庄子上。丢了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姐夫拿了他的那一份银钱,便同我姐姐远走高飞了。”
“再后来的事情,就如同你说的一样了”,王罔说着,看向了池时。
“我们把院子门拓宽了,趁着春桃回娘家的夜里,把宝贝都运了回来,这院子下头,早就有一个地窖,本来是堆放一些杂物,还有菜的。”
“阿爹伤了腿,情况愈发的不好,那天夜里,也就是五月初三,我想着去下头,找一些能够立即出手的没有印记的东西,给我阿爹请个好郎中治治,再买些补药。”
“我看着春桃睡了,方才下去的。我也不是故意瞒她,可左邻右舍的都知晓,她这个人,最喜欢偏帮娘家,偏帮她弟弟。她家中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到了第八个的时候,方才生了一个儿子。”
“那会儿她弟弟正在说亲,为了聘礼的事情发愁。她若是知晓了,才不会管那么多,一定会拿出大把的银钱,给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镖局的镖刚丢,我们家就暴富了,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们就是劫镖之人?所以我才想方设法瞒着她的。可万万没有想到,我刚拿了东西上来,她便冲了出来。”
“她见我不肯给她,便冲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还说要嚷嚷得所有人都知晓,我一时情急,方才用一把短剑,将她给捅死了。”
王罔说着,看了一眼穿着打补丁衣衫的女儿,见她泪眼婆娑,瑟瑟发抖的,将头别到了一边去。
“好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我没有办法,方才说她跟人跑了。像我阿爹伤了腿,镖局的人便会不怀疑他一样,我总不能自己说自己个被人撬了墙角……”
“我那样说,大家都信了。我也悔啊!藏着这东西,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的……我爹伤得太重,尽管我仔细的服侍,还是没有过多久,便去了。”
“他老人家什么好日子都没有享受到,还搭了一条命进去!”
第三八九章舅父登门
王罔一认罪,四周的热心邻里,一片哗然。
他们这条巷子,竟然因为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改了名字,简直是令人晦气。
一群人不用池时同周羡开口,便乌央乌央的上前,这里敲敲那里跺跺,很快便将这王家的地窖给找了出来……
几个胆大的青壮年一起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便抬了满院子的箱笼,还有那春桃的骸骨上来。这么多年过去,尸身早就已经腐烂,只剩下白森森的骸骨。
池时走了过去,确认了胸口上的刀伤,又叫久乐去请了京兆府的人来,将这些东西,还有王罔这个凶手,一并的带了回去。
一切弄完,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隔着薄薄的鞋底子,都能感觉到这街市的地面,烧得烫人脚。
池时上了马车,从冰盆在里拿出了一个皮袋子,咕噜噜的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周羡。
“冰镇的酸梅汤,还是久乐的脑袋好似。这皮袋子,原本是沙漠里的人,装水装酒的。我嫌太厚了些,叫久乐去找师傅做薄些的了。给你也做了一个。”
周羡眯了眯眼睛,抬手一抽,抽出了一把大蒲扇,手中摇了起来。
那羽毛扇子纸扇子虽然好看,但哪里比得上这大蒲扇子散热!
“所以当真有清酒大师么?猴子头上怎么还有竖起的毛?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恒威镖局也是你的产业?”
池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楚王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大夏天被热化了么?”
“一个破镖局,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我阿娘觉得晦气,便扔给我了。现在说是走镖,基本上也都是给自家的商队压阵罢了。赚不着什么钱,若非是今日撞见了,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产业了。”
池时说着,摆了摆手,一脸不赚钱的晦气玩意儿的样子。
周羡瞧着,嘴角抽了抽……
突然觉得,自己的私库,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果然是注定要吃软饭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清酒大师对吧?”
池时点了点头,“那自是没有。倒是我小时候,胡乱在纸上画尸体的时候,我小舅舅给过我一个清酒的私章。说是有人去定刻的,刻了之后不满意,不肯要。”
“于是我小舅舅就拿了个更贵的忽悠……不是,更好的给他看,人家也不差钱,便多掏了些,买好的去了。这个没用了,就给我玩儿。”
“也确实是没有用,玩没有几天,就被我捏碎了。”
池时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那金首饰上的猴子,倒真的头上有根倒毛,我瞧着是侯小姐打起肿脸充胖子,寻了什么野路子的师父,没有磨平,留了毛刺。”
周羡一时无语。
神他娘的留了毛刺!
池时说着,又从周羡手中拿过那个皮袋子,喝了一大口酸梅汤,整个人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她将塞子塞好了,又放了回去,一扭头就瞧见了周羡红得能滴血的脸。
她想着,复将皮袋子拿出来,闻了闻,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是酸梅汤,不是酒,你怎么还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