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死神来赏断头饭了。
蒋慈瞥了眼饭盒,不发一言。
“不吃?”潘叔嗤笑一声,“喂,死人没活人值钱。你还想看你老爸最后一眼的话,就识趣把饭吃了。”
蒋慈深知潘叔并非讲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再看了一眼那个饭盒,抬头仰视,“我的手这样,怎么吃?”
“关了半日看来是想通了,怕死吧?”
潘叔蹲到她身旁,掏出袋里钥匙解开蒋慈一边手铐,随后用力扯高,铐在墙壁那根生锈管道上。
蒋慈吃痛皱眉,咬紧嘴唇不肯吭声。
“吃啊——”潘叔踢了一脚饭盒,往蒋慈面前滑去。
蒋慈盯紧那盒像她一样被随意对待的冷饭。吃吗?她一点也不饿,也感受不到饿的滋味,但明明胃里早已吐空。
吃吧。如果不吃,怕是连逃跑也没有力气。
她伸手掀开透明塑料袋,“筷子都没有,怎么吃?”
“没见过狗吗?狗怎么吃,你就怎么吃。”潘叔碾熄烟蒂,似笑非笑,“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叁拣四,要不要给你一副刀叉?”
蒋慈抿紧了唇。打开盒子,探手握起米饭放进嘴内。
味如嚼蜡,咬合牙齿,吞咽下去。比起受辱嘲笑,活下去更重要。她告诫自己保持冷静,指尖却忍不住发抖。
潘叔掏出相机拍了几张,“蒋兴女儿学乞丐吃饭,你说能不能上周刊头条?”
上你老母的坟头吧。
蒋慈低垂着眼在心里咒骂,强忍屈辱眼泪咽下发凉饭粒。
吃了十来口饭,蒋慈实在食难下咽,不愿再勉强自己。铁门没有紧锁,突然又被打开,另外两个男人也走了进来。
“潘叔,照片可以了,现在拿过去吗?”
穿着短袖衬衫的瘦子开口。他应该是司机,看上去年纪最小,像发育不良的中学生,声音沙哑得有点尖细。
蒋慈瞥了一眼,收回视线。
“不急,”潘叔笑了笑,“这几张更精彩。细勇你去洗出来,等下就送去蒋宅给蒋二爷一个surprise。”
他把相机递给那个叫细勇的瘦子。
细勇应声接过,立即离开屋子。潘叔与阿弟两人独坐在室内,烟雾缭绕,闲话哪个夜总会小姐腿白胸大,哪家夜场的k粉纯度惊人。
“我要上厕所。”蒋慈突然开口。
“你直接拉就行了。”潘叔头也不抬。绑架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借口听过那么多次,耳膜都听烂了。
蒋慈沉默几秒,在心里把话术再过一遍,“我肚子不舒服,如果我拉在这里了,你们不也闻得到吗?我是无所谓,但你们受得了?”
潘叔突然转头盯紧蒋慈,“你以为我让你去上厕所,你就能逃出去?”
“我是真的不舒服。”蒋慈咽了咽口水,“不然我怎么一下车就吐了呢?我本来在路边已经觉得头晕,应该是中暑了。现在真的很辛苦,你让我去上个厕所吧。”
潘叔的眼没有从蒋慈脸上移开过。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吐得自己满身秽物,一看就是个体弱多病的麻烦。
他起身走到蒋慈旁边,把她拉起将手折到身后拷起。
“走啊,我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他推了一把蒋慈,蒋慈踉跄两步走到铁门前。随后门被潘叔打开,室外仅余的傍晚光线映在眼底。
蒋慈迅速扫视周遭,心里顿感绝望。
这里与本港各大叁不管地带的杂乱区域别无二致,错落的平房墙面斑驳屋顶邋遢,连个标志性的物件地标都没有。她被潘叔带到旁边一间小室里,才发现关着她的屋子是拐角处的第一间。
蒋慈单手被拷在厕所管道上。
“上完了就喊一声。别想喊救命,这里只有蚊虫鼠蚁,连个人都没有。”潘叔说完用力关门出去。蒋慈蹲下,本想能得到点逃跑获救的线索,现在却大失所望。
惊惧再次占领头脑。
她木然回到被关的屋内,缩坐在地。直到出去买宵夜的阿弟提着一个砂锅回来,手里哐哐当当挂着几瓶啤酒。
“潘叔,盛记的沙虫鱼片粥啊。”阿弟笑眯眯放下砂锅。
蒋慈心头一震。
她不自觉低下头,慌乱复杂的情绪里夹杂难以形容的庆幸。不敢流露半分,脑袋垂在双膝,沉默听着他们将宵夜啧啧有声地吃完。
去洗照片细勇最晚回来。他进门便客气打招呼,“潘叔,照片已经安排送去蒋宅了。”
潘叔放下手里筷子,舔了舔饕足的后槽牙。他让阿弟将手提电话拿来,走到蒋慈面前蹲下,“蒋小姐,你知道你爸手里有多少钱吗?”
蒋慈头也不抬,半阖着眼不愿回视,“我不知道。”
“你家现在住那套房子,700万买的,现在市值要1200万。蒋兴做了那么多年枪械生意,没个十亿八亿说不过去啊。”
潘叔笑得贪婪,摁着电话号码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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