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兴致上头,干脆包进个小小的银锭子。自从她小时候把饺子里的五毛硬币咽下去后,这还是第一次往饺子里塞钱。
林绣又捏了个“飞碟”和“包子”,以及包着红糖的甜饺子做彩头,寓意日子甜美。
此外还有锅蒸饺,如一尾灵动的金鱼般活灵活现,很快就要从蒸笼里逃走。
梁新又拧了些绿茬茬野菜,略一焯就出国,撒上两抖芝麻盐。菜根远瞧像把小葱,单吃有点涩口的苦,还麻舌头。但在一大盘大肉饺子后,其中清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林绣捏的褶子不太好看,只是皮格外薄。不过刚吮开个小口子,紧缩在馅心的肉汁立即迸发在舌尖。
“烫烫烫。”
还好没一口一个。
桃枝端过碗,勒令病号躺下。林绣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几人的服务,眯着眼客观点评,“果然舒服不过躺着,好吃不过饺子。”
“或者添些金钩海米,嫩葱蒜苗,做成酸汤水饺。撒把菠菜,香辣爽口。”林绣光是想着其中灼人的热辣就要咬着舌头。
梁新被呛得泪都流出来了,“谁包了芥末。”
郭柏也咳嗽不止,“怎会有头生蒜!”
桃枝故意使坏,和主谋林绣笑得正欢。
几人都吃罢饺子回厨房,只有林绣仍捧着碗慢品。
江有财趴在灶边睡觉,一个火星子燎了毛,“嘤嘤”两声直往江霁容怀里钻。
隔着好远,林绣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们讲笑话,恍惚间好像听大人认真语。
“我们该回去了。”
林绣打个饱嗝,睁大眼看他。
“盛京有好酒喝,有好羊肉吃。”
“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吃锅子吗?”
林绣挑眉,随即转开抹得逞的笑意。
江霁容也笑,“母亲很喜欢你,等我们回京后见一见吧。”
空气仿佛都默了瞬,林绣端着碗突然消声。
看他一脸紧张,林绣努力咽下去,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是吃到了糖饺子。”
一汪满盈的红糖汁奔涌而出,烫痛了舌尖。好像从前的辗转岁月也被咬碎在唇齿之间,化成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
原来上天如此偏爱。
林绣虽思念盛京的雪,真要离开扬州时还挺不舍。于是借口初印下来,就这么拖延了几日,还真等到书社的伙计带着荣先生校好的初印上门。
收拾好行囊回到盛京时,已到了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林绣张开双臂和雪拥抱,片刻就退回来。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一小会雪就下这么大,竟不知身在何处。
推开门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或者不能称之为“一片”,因为上下左右皆白。
挟着雪籽的风呼啸而来,仔细听有孩提哭闹、妇人絮语,仿佛把全世界的声音都送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