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瑾默默听着,那一句句话语在他脑海里缓缓成像,最终汇聚成一副生动的、书写着这人间烟火的浩瀚画卷。
这幅画卷,以及那描绘出画卷的少女,或许是他这一生,用那一双眼睛换来的最好的礼物。
阿洛不清楚闻人瑾的所思所想,但她却隐隐发觉,这人好像变得越来越粘人。
以前一派清雅出尘、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莫名有种往妻奴方向越走越远的味道。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说,还喜欢牵她抱她亲她这样的亲密行为,仿佛突然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犹记得洞房那天晚上,阿洛千方百计才叫他上了床,过程中闻人瑾也一直表现得很被动。之后几天他又缩了回去,最多牵牵手抱一抱,再亲近一点的行为就没有了。
可这次明明还在路途上,有天夜晚阿洛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一边给他讲星座的故事,闻人瑾突然凑过来用披风裹住她,两人在这露天席地下,夜虫细小的嘶鸣声中,星光与夜风的无声注目里,来了一次叫人脸红心跳的负距离接触。
事后,阿洛蜷缩在他怀里,笑问他:“阿瑜这次怎么不问我能不能了?”
闻人瑾嗓音低哑又磁性:“夫人恕罪,实在是……情难自禁。”
好在快到天门山附近,闻人瑾终于变得正常了一点,对待阿洛的态度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副恨不得塞进口袋藏起来的架势。
天门山脚下有一小城,城中居民不多,民风淳朴,自闻人瑾进城,便有不少人熟稔地与他打招呼。
阿洛这几天坐马车憋坏了,今日便骑上了闻人瑾的马,两人同乘一骑,姿态亲密无间。
这本该是被人说有伤风化的一幕,这里的人瞧见了,却只是好奇问一句:“闻人少爷这次回家可是娶亲了?”
阿洛戴着薄面纱,只觉背靠的宽厚胸膛微微震动,那一袭白衣芝兰玉树的公子含笑应道:“是,今日携夫人来探望师父。”
“刚才跟你说话的阿公,瘦瘦的、白胡子拖到了胸口,”阿洛悄声给闻人瑾描述那人的特征,突然望见路边有个揪着手帕,抬眼瞧着他们的女子,阿洛打量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阿瑜与这里的人都这样熟悉吗?”
闻人瑾温和地说:“我自幼在此生活,城中的百姓也常常上山供奉香火,大都是认得的。”
阿洛“哦”一声,又问:“那有女子钦慕阿瑜吗?”
闻人瑾话语声一顿,蓦然笑起来,凑到她耳边道:“阿洛放心,我从不接待女客。”
阿洛缩了缩脖子,轻轻哼了声,随即便听见身后传来忍俊不禁的低沉笑声。
一路到了上山的山道,才没再遇见人。闻人瑾翻身下马,再把阿洛接下来。此行一起来的轻鸢牵着马车落在后头,闻人瑾吩咐她去城中歇下,不必跟着一同上山。
隐藏在密林间的青石栈道铺着落叶,细细长长一条伸向群山深处,闻人瑾本想背阿洛上去,她以见师父要诚心为由拒绝了。
两人走走停停,中间阿洛歇了几趟,走了一个半时辰,才总算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