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吐掉嘴里的血水,将头发拨到脑后,得意道:“你不觉得身上多了点东西吗?”
萧停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暴怒着要挣脱法阵,又是一道长鞭下来,打得他青筋暴起。
她刚才趁着贴身打斗的时机,将一本轻薄的古籍塞到了萧停怀里。
萧停他们一定是将藏书楼的监守打晕了,没有监守刻下咒符的书,一旦带出就会被视作偷窃,将触动藏书楼的法阵。
虞禾从前就听说过,这个法阵是鹤道望的杰作,也就是说一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东西。
其余人见救不出萧停,眼看已经有仙府修士赶来,纷纷丢下他逃走。
听着响亮的鞭子声,以及萧停的咬牙闷哼,她捂着剑上的伤,风凉道:“我一直好奇这个法阵是什么模样的,还真是多谢你了。”
赶来的道友替虞禾解开了封印,见到是鹤道望的女儿受了伤,连忙将消息传到了悔过峰。
听说抓到了萧停,鹤道望很快赶了过来。
由于没人知晓这个法阵是怎么破解的,因此一行人只能干站着,看萧停挨鞭子,想将他带走都没办法。
鹤道望赶来的时候,萧停挨了最后一鞭,已经面色苍白到快昏死过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虞禾连伤势都不管,非要看着萧停挨打,直到鹤道望来了,她才感叹道:“峰……阿爹,你的法阵真的太厉害了,还能再抽他几下吗?”
“偷了多少页的书,受多少下鞭刑。”鹤道望见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觉得有些丢人,实在不忍多看,“被打成这副模样,还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观刑解气。”她说完,也挨不住伤处疼得厉害。“我去一趟药宗,仙府混进了阳关道的人,阿爹一定要查清。”
虞禾跟着几个同门离开,鹤道望这才瞥了眼枝叶掩映下的黑色鸟羽,很快那只黑鸟也拍着翅膀飞走了。
第90章
萧停下手狠毒,虞禾额角被划破,半张脸都糊上了血,腿也伤到了,去药宗走的几步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药宗弟子虽然对她面生,但大名鼎鼎的鹤道望之女,早就传遍了栖云仙府,甚至很快就会传遍大小仙门。
就连虞禾治伤的时候,都能见到有药宗的弟子偷偷打量她。
她心情也有些复杂,换做是她听说鹤道望有女儿,一定也会被惊掉下巴,哪个奇女子能拿下鹤道望这种人物。
抛去品性不谈,鹤道望也是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然而就凭他这行事作风,足以让仙府无论男女都对他敬而远之,私生女这种事说出去只会被当做谣言。
很快藏书楼发生的事被告示碑示众,药宗也知晓了这件事,有药宗的前辈给虞禾接骨,好奇道:“那个萧停不是拜入阳关道了吗?他为什么要抓你?”
虞禾自然而然道:“应当是阿爹太招人恨了吧。”
毕竟她记得鹤道望跟萧停也有些过节,从前他还是谢衡之脑残粉的时候,就各种对鹤道望呛声。现在栖云仙府以鹤道望为首的各山门主事,对阳关道又极力排斥,萧停不讨厌他才怪。
见鹤道望的女儿都这么说,那名医修业点点头,说:“那也是……听说阳关道的人都疯疯癫癫的,兴许是想抓了你要挟鹤峰主。”
给虞禾上完药,医修点头道:“差不多,修养个三五日便好。”
而后她又自言自语似地说:“要是公仪师叔在就好了,你的伤势还能好得更快……”
虞禾不禁在心底感慨,真是世道大变,五十多年前的药宗,公仪蕤可称得上是人憎狗嫌,只有谢衡之这么个神经病敢跟他凑一块儿。
“你们宗主去哪儿了?”
那名弟子叹了口气,说道:“几日没见到了,听说卖了不少珍藏的宝贝,好像是要将公仪师叔赎回来……”
虞禾跟她闲聊了两句,等医治完就回了悔过峰,迫不及待要看萧停的下场。
然而她刚回去不久,传音符便有了动静。是千里外的霁寒声正在找她。
“虞禾,听闻你受伤了,可有事?”
她也没想到,今天才受的伤,霁寒声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
“一点皮肉伤不碍事,我抓住了萧停,他现在已经被关押在罪牢了。你呢,近日可还好?”据传闻魁州魔祸太严重,姑射山已经要开启隐世之阵了。
毕竟是远离尘世的仙门,本该与蓬莱一般,只专注于修仙问道,不插手人间世事。奈何纵使是仙者也有恻隐之心,还是不愿看苍生受苦受难,派出了不少弟子下山平乱。
倘若魔祸愈演愈烈,为了姑射山的存亡,隐世之阵开启,至少十年内整个姑射山都无法再出入。
“我还好,借花之阵的事,料想你也听闻了。天火诛魔的消息传开,他带领魔族四处虐杀阳关道之人……我想去天墟一趟,或许能有收获。”
霁寒声刻意不提起谢衡之的名字,以免勾出虞禾的伤心事。
虞禾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笑了笑,说道:“我们同生共死,自然是要万分小心的。”
霁寒声说话很轻,又带着点笑意,使得这话听起来像极了情人间缱绻的誓言。
虞禾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灵符却已经燃尽了。
这么远的距离,想要说个话是很耗费灵力的。想着霁寒声有事在忙,她也不好再打搅,正好说完了话,也好去罪牢看看萧停。
回到久违的罪牢,一些往事就像潮水似地拍了回来,虞禾再忆起旧事,心里一阵怅然。
她走进去,见到监守罪牢的同门已经换了一批,不变的是他们幽怨的表情。
而罪牢里的囚徒们依然疯疯癫癫,发出各种诡异的声音。
虞禾找到鹤道望的时候,他正在端详萧停的惨状,一边还站着面色复杂的薛琨。
师无墨死后,薛琨接任了剑宗宗主之位。为了将这个烂摊子处理好,他一个驻颜多年的人,面相都老了十几岁,甚至已是鬓发斑白,从前温和儒雅的人,如今也变得冷酷严肃。